农战第三
本篇导读
“农战”一名为合成词,即农业和战事。本篇讨论商鞅国富兵强的核心思想,即农战的国家策略:动员全国人民参与农战,农业便会兴旺,同时增加了国家兵力,寓兵于农;无事归田,有事出征。要实现这个策略并非易事,在当时的秦国,任用官员不依法规,赏罚制度还未完善,游说人士、商人、手工业者及农民在社会上的地位也不同,农民并未受到重视。例如,四类人士之中,游说人士只靠辩论言说就可以晋身官宦,的确比参与农务、出兵作战来得更容易。加上儒家思想的影响,要实现全民农战并非易事。文章从多个方面说明农战之必要,有破有立,论说立场鲜明。
凡人主之所以劝民者[1],官爵也。国之所以兴者,农战也。今民求官爵,皆不以农战,而以巧言虚道[2],此谓劳民[3]。劳民者,其国必无力。无力者,其国必削。
[1]劝:劝说、勉励。
[2]虚道:空泛、虚无飘渺的言论。
[3]劳:令人怠惰。
译文
通常君主可以用来勉励人民的,是官职和爵位。令国家得以强盛的根本,却是农业和战事。现在人民求取官爵都不靠农业和战事,而靠空泛的言论,这叫作令人民怠惰。人民怠惰,国家必然软弱无力。软弱无力,国家就会衰弱。
赏析与点评
要突出农战的重要性,可将人民的个人利益与农战拉上关系。原来求取官爵和农战是可以划上等号的,想要获取官爵,参与农战是首要途径。
善为国者,其教民也,皆作壹而得官爵[4],是故不官无爵[5]。国去言则民朴,民朴则不淫[6]。民见上利之从壹空出也[7],则作壹。作壹则民不偷营[8]。民不偷营则多力,多力则国强。今境内之民皆曰:『农战可避,而官爵可得也。』是故豪杰皆可变业[9],务学《诗》、《书》,随从外权[10],上可以得显[11],下可以求官爵;要靡事商贾[12],为技艺,皆以避农战。具备[13],国之危也。民以此为教者,其国必削。
[4]作壹:做事专一。指专心参与农战。
[5]是故不官无爵:意指如果做事不专一,则无官职也无爵位。
[6]淫:放纵。
[7]上利:君主赏赐的官爵。壹空:即一孔,一个途径。空,通“孔”。
[8]偷营:私下从事非农战的事务。
[9]可:肯。
[10]随从:追随。外权:其他诸侯国的权势。
[11]显:显赫荣耀。
[12]要靡:平庸之士。
[13]具备:意谓以上的情况都出现。
译文
擅于治理国家的人,他教导人民要专心从事农战,否则就得不到官职和爵位。国家摒弃空谈,人民就淳朴,人民淳朴就不会放纵。人民看见君主赏赐的官爵都是从一个途径而来,便会专心从事农战。人民专心从事农战,就不会私下谋求非农战的事务。人民不私下谋求非农战的事务,力量就会增强。力量增强,国家就会强大。现在国境内的人民全部说:“农战可以逃避,而官职和爵位同样可以得到。”所以那些豪杰之士全都可以转行,努力学习《诗》、《书》,追随国外的权势,上可以显赫荣耀,下可以得到官爵;而平庸之士便去做商贩,从事手工业,以此逃避农战。出现以上情况,国家就危险了。人民视这些为教导,这个国家一定会衰弱。
善为国者,仓廪虽满,不偷于农[14];国大民众,不淫于言,则民朴壹[15]。民朴壹,则官爵不可巧而取也。不可巧取,则奸不生。奸不生则主不惑。今境内之民及处官爵者,见朝廷之可以巧言辩说取官爵也,故官爵不可得而常也[16]。是故进则曲主[17],退则虑所以实其私[18],然则下卖权矣[19]。夫曲主虑私,非国利也,而为之者,以其爵禄也;下卖权,非忠臣也,而为之者,以末货也[20]。然则下官之冀迁者皆曰[21]:『多货,则上官可得而欲也。』曰:『我不以货事上而求迁者,则如以狸饵鼠尔,必不冀矣。若以情事上而求迁者[22],则如引诸绝绳而求乘枉木也[23],愈不冀矣。二者不可以得迁,则我焉得无下动众取货以事上,而以求迁乎?』百姓曰:『我疾农,先实公仓,收余以食亲[24]。为上忘生而战,以尊主安国也。仓虚,主卑,家贫,然则不如索官!』亲戚交游合[25],则更虑矣。豪杰务学《诗》、《书》,随从外权;要靡事商贾,为技艺,皆以避农战。民以此为教,则粟焉得无少,而兵焉得无弱也!
[14]偷:躲懒。
[15]朴壹:淳朴专一。
[16]常:指国家的法规。
[17]曲主:曲意逢迎君主。
[18]实其私:满足自己的私欲。
[19]卖权:卖弄权势,玩弄权术。
[20]末:追逐。货:货利,财利。
[21]冀:希望。迁:升迁。
[22]情:实情。
[23]乘:登,升。枉:弯曲。
[24]食(sì):供养。
[25]交游:聚在一起。合:达成一致。
译文
擅于治理国家的人,粮仓虽充实,也不放松农耕;国家幅员广大,人口众多,不受言语惑乱,人民就淳朴和专一。人民淳朴和专一,官职和爵位就不可以靠虚假的伎俩取得。不能靠虚假的伎俩得到官爵,奸邪的人就不会出现。奸邪的人不出现,君主就不会受迷惑。现在国境内的人民以及获得官爵的人,看到在朝廷中可以用花言巧语和诡辩来取得官爵,认为官爵不需要遵循国家的法规就可以得到。因此,这些人上朝便曲意逢迎君主,回家则想办法来满足私欲,这样,他们就私下卖弄权术。曲意逢迎君主谋取自己的私利,国家没有得益,这样做只是为了得到爵位和厚禄;私下卖弄权术,并不是忠臣,这样做只是为了追求货财之利。这样的话,希望升迁、调职的下级官员都说:“货财多,就能得到想要的官位。”还说:“我不用货财奉献上级来求取升迁,那就像用猫做饵引诱老鼠一样,一定不会有希望。如果用实情呈交上级来求取升迁,那么就像牵着已经断了的绳子登上弯木一样,更加没有希望。两种办法都不能得到升迁,那我怎能不到下面去劳动众人、牟取货财奉献上级,来谋求升官呢?”百姓说:“我努力务农,先令国家的粮仓充实,收拾剩下的粮食供养亲人。为上级牺牲生命作战,来尊崇君主安定国家。粮仓空虚,君主卑微,家里贫穷,这样还不如弄个官做。”亲戚朋友聚在一起谈论,说要改变想法。豪杰之士努力学习《诗》、《书》,追随国外的权势;平庸之士做商贩,从事手工业,全都为了逃避农战。人民视这些为教化,那么粮食怎能不减少,而军队实力怎能不被削弱呢?
赏析与点评
本小节是对上一小节的进一步说明:即便国家仓库粮食充裕,也应继续努力经营好农务,不应躲懒。现在朝中有谣言,认为只要用巧诈的方式就可以求取官爵,而不必靠实力。用逢迎和贿赂以求升官,最终粮食会减少,军队实力会被削弱,国家也将进一步衰弱。
善为国者,官法明,故不任知虑[26];上作壹,故民不偷营,则国力抟[27]。国力抟者强,国好言谈者削。故曰:农战之民千人,而有《诗》、《书》辩慧者一人焉[28],千人者皆怠于农战矣。农战之民百人,而有技艺者一人焉,百人者皆怠于农战矣。国待农战而安,主待农战而尊。夫民之不农战也,上好言而官失常也。常官,则国治;壹务,则国富。国富而治,王之道也。故曰:王道非外,身作壹而已矣。
[26]任:听任。知:同“智”。虑:谋划。
[27]抟(tuán):聚集、集合之意。
[28]焉:于此,在这里。
译文
擅于治理国家的人,任用官员的法规严明,所以不会听任智慧与谋略之人的摆布;君主做事专一,所以人民经营农务不躲懒,国家的力量就集中。国家的力量集中就会强盛,国家崇尚空谈国力就衰弱。所以说:从事农耕和战事的人有一千,其中学习《诗》、《书》好辩论的哪怕只有一个人,这一千人都会对农战懈怠。从事农耕和战事的人有一百,其中哪怕只有一个从事手工业的人,这一百人都会对农战懈怠。国家依赖农战而获得安全,君主依靠农战获得尊崇。人民不参加农战,那是因为君主喜欢空谈而选拔官员不按照法规办事。依法选用官员,国家就会得到治理;专心务农,国家就会富强。国家富强而得到治理,是称王天下的方法。所以说称王天下的方法没有别的,就是专心做事。
赏析与点评
提出“壹”的概念,就是统一制度,经营好农务和战事。崇尚空谈,影响农务和作战,不按法规做事,国家就会日益衰弱;反之,国家就会强大起来。这里反复说明要依法规办事,专心一意做好农战的工作。
今上论材能知慧而任之,则知慧之人希主好恶[29],使官制物以适主心[30]。是以官无常,国乱而不壹,辩说之人而无法也。如此,则民务焉得无多[31]?而地焉得无荒?《诗》、《书》、礼、乐、善、修、仁、廉、辩、慧,国有十者,上无使守战[32]。国以十者治,敌至必削,不至必贫。国去此十者,敌不敢至。虽至必却;兴兵而伐必取;按兵不伐必富。国好力者以难攻[33],以难攻者必兴;好辩者以易攻[34],以易攻者必危。故圣人明君者,非能尽其万物也,知万物之要也。故其治国也,察要而已矣。
[29]希:通“睎”,观察、窥伺。
[30]制:处理,决断。
[31]务:事务,此指行业。
[32]守战:防守和进攻。
[33]难:指由农战所建立起来的国家实力,此实力非一朝一夕,故曰难。
[34]易:指由好辩而来的空泛言论,此事容易做,故曰易。
译文
现在君主根据才能和智慧来用人,聪明的人就会窥探君主的好恶做事,差遣官员处理事务也要迎合君主的心意。因此,任用官员不遵循法规,国家就会混乱而没有统一的法令,爱辩论的人就更加无法无天了。像这样,人民投身其他行业的怎会不多?而田地又怎会不荒芜呢?《诗》、《书》、礼制、音乐、为善、修身、仁爱、廉洁、善辩、聪慧,国家有这十种东西,君主就无法让民众防守、作战。用这十种东西来治理国家,敌人进侵国土,国家必定衰弱;没有敌人进侵,国家也一定会贫穷。国家去掉这十种东西,敌人就不敢前来侵犯。即使来了,也一定会被赶走;出兵攻打别国,一定会取胜;按兵不动不去攻伐,一定会富强。国家重视实力,通过耕战积累优势叫作难攻,致力于“难攻”的国家,一定兴盛;喜欢辩论的人总想投机取巧即所谓易攻,谋求“易攻”,必定危险。所以圣人和明君,不能完全了解万物,但是他们掌握了万物的要领。因此他们治理国家,也体察事物的要领。
赏析与点评
这里提出几点:第一,重视才能;第二,轻视逢迎;第三,强调守法;第四,反对治国用儒家的经典和思想;第五,攻打别国如能摒弃空谈,运用由农耕建立起的实力作战,就会成功;反之,则会危险。
今为国者多无要。朝廷之言治也,纷纷焉务相易也[35]。是以其君惛于说[36],其官乱于言,其民惰而不农。故其境内之民,皆化而好辩,乐学,事商贾,为技艺,避农战。如此,则不远矣。国有事,则学民恶法[37],商民善化,技艺之民不用,故其国易破也。夫农者寡,而游食者众,故其国贫危。今夫螟、螣、蚼、蠋,春生秋死[38],一出而民数年不食。今一人耕而百人食之,此其为螟、螣、蚼、蠋亦大矣。虽有《诗》、《书》,乡一束[39],家一员[40],犹无益于治也,非所以反之之术也[41]。故先王反之于农战。故曰:百人农,一人居者,王;十人农,一人居者,强;半农半居者,危。故治国者欲民之农也[42]。国不农,则与诸侯争权不能自持也[43],则众力不足也。故诸侯挠其弱[44],乘其衰[45],土地侵削而不振,则无及已。
[35]纷纷焉:纷乱的样子。务:一定。相易:改变对方的看法。
[36]惛(hūn):糊涂。
[37]学民:指学习儒家经典的人。
[38]螟、螣(ténɡ)、蚼、蠋(zhú):专吃农作物的小虫。
[39]乡:古代居民单位,大约两千家为一乡。一束:一捆。
[40]员:这里指书卷数,作量词用。
[41]反:转变,指改变现状。
[42]之:到,此谓从事。
[43]自持:自保。
[44]挠:侵扰。
[45]乘:侵犯。
译文
现在治理国家的人多抓不到要领。朝廷讨论治国之道时,众人议论纷纷想改变对方的立场。因此,君主被不同的说法弄得糊涂了,而官员被这些言谈弄得头脑混乱,人民也懒惰不从事农耕。所以国境内的人民,都变得喜好辩论,喜欢学习,做商贩,从事手工业,逃避农战。如果这样,国家离灭亡也不远了。国家出现动荡,那些学习儒家经典的人讨厌法制,商人善变,手工业者无用处,所以国家就容易被攻破。从事农耕的人少,而靠言论游说吃饭的人数众多,国家就贫困危殆了。那些危害农作物的螟、螣、蚼、蠋等害虫,虽然春生秋死,但它们一旦出现,人民就会多年没有饭吃。现在一人耕作供应一百个人吃饭,这比螟、螣、蚼、蠋的危害更大。虽然有《诗》、《书》,每个乡有一捆,每家有一卷,但是对治理国家一点用处也没有,这不是改变现状的策略。以前的君主转而依靠农战来突破困境。因此说:一百人从事耕作,一个人闲居,国君可称王;十个人从事农耕,一个人闲居,国家强大;一半人从事农耕,一半人闲居,国家危险。所以治理国家的人,希望人民下田从事农耕。国家不重视农耕,与诸侯争霸时就不能自保,因为民众的力量不够。因此,其他诸侯国就乘其衰弱来侵扰它,乘其衰弱来进犯它,土地就会被侵占,国家从此一蹶不振,到那时就来不及想办法了。
赏析与点评
指出现时国家的问题:空谈太多,没完没了;人们的很多活动都无益于国家富强:学习儒家思想、经商、从事手工业、逃避农战。此节从反面说明了法制的重要性。
圣人知治国之要,故令民归心于农。归心于农,则民朴而可正也,纯纯则易使也[46],信可以守战也。壹则少诈而重居[47];壹则可以赏罚进也;壹则可以外用也。夫民之亲上死制也[48],以其旦暮从事于农。夫民之不可用也,见言谈游士事君之可以尊身也、商贾之可以富家也、技艺之足以糊口也。民见此三者之便且利也[49],则必避农。避农则民轻其居,轻其居则必不为上守战也。凡治国者,患民之散而不可抟也。是以圣人作壹抟之也。国作壹一岁者,十岁强;作壹十岁者,百岁强;作壹百岁者,千岁强;千岁强者王。君修赏罚以辅壹教,是以其教有所常,而政有成也。
[46]纯纯:诚恳的样子。
[47]重(zhònɡ)居:安心于故居旧地。
[48]死制:不顾生死遵从。
[49]便且利:即便利,指付出少而容易办到。
译文
圣人懂得治国的要领,因此让人民安心务农。安心务农,人民就淳朴便于管治,诚恳就容易役使,一定可以用来守城作战。民众专心农战,奸诈之事就会减少,而且人们也会安居于旧地,难以迁徙;民众专心农战,就能用赏罚鼓励上进;民众专心农战,就可以对外作战。人民亲附君主,不顾生死遵从,是因为他们从早到晚从事农耕的缘故。人民不听从管理效力国家,是因为他们看到,空谈游说的人逢迎君主而得到尊贵的地位,商人也可以致富,手工业者也可以养家糊口。人民看到这三种人付出少又可以赚钱,就一定会逃避农耕。逃避农耕,人民就不会在乎自己住在什么地方。不在乎自己住在什么地方,就一定不会替君主守土作战。凡是治国的人,都担心民心涣散不能凝聚。所以圣人实行农战政策,以凝聚民心。国家专心农战一年,就能强大十年;国家专心农战十年,就能强大一百年;国家专心农战一百年,就能强大一千年;强大一千年,(君主)就可以称王。君主制定赏罚用以辅助农战,所以教化从常法而来,治国也会有成就。
赏析与点评
治国的要领是什么?就是要把人民团结起来,让他们安心于农战,他们若能安心于农战,就可以一心一意帮助国家守土作战。这样的话,国运就可以一直兴盛下去。
王者得治民之至要,故不待赏赐而民亲上,不待爵禄而民从事,不待刑罚而民致死。国危主忧,说者成伍,无益于安危也。夫国危主忧也者,强敌、大国也。人君不能服强敌,破大国也,则修守备,便地形[50],抟民力,以待外事[51],然后患可以去,而王可致也。是以明君修政作壹,去无用,止浮学事淫之民,壹之农,然后国家可富,而民力可抟也。
[50]便地形:指占领有利地形。便,有利。
[51]外事:别国之侵入。
译文
王者掌握了治理人民的要领,所以不等待赏赐,人民就亲附君主;不等待君主晋爵加禄,人民便从事农战;不等待君主使用刑罚,人民就拼死效命。当国家危急、君主担忧时,空谈之士成行成列,却对国家的安危没有任何帮助。国家危急、君主担忧,是因为遇上了强敌、大国。君主不能战胜强敌、攻破大国,就要加强防御,占据有利地形,集中人民的力量来应付外敌的入侵,威胁就可以消除,称王天下的目的也可达到。所以英明的君主以统一管理整治国家,去掉无用的东西,禁止人民学习虚浮无用的学问或从事游说等职业,令他们专心一意从事农耕,国家就能富强,人民的力量也可以凝聚了。
赏析与点评
治国的最高境界就是实行人民自治,虽然赏罚很重要,但人民不必等待君主的赏赐和刑罚,自己就能安心于农战,为国出死力。就算大国来袭,只要人民能防守抵抗到底,君主也可称王。
今世主皆忧其国之危而兵之弱也,而强听说者[52]。说者成伍,烦言饰辞而无实用[53]。主好其辩[54],不求其实。说者得意,道路曲辩,辈辈成群[55]。民见其可以取王公大人也,而皆学之。夫人聚党与,说议于国,纷纷焉。小民乐之,大人说之[56]。故其民农者寡,而游食者众。众则农者殆;农者殆则土地荒。学者成俗[57],则民舍农,从事于谈说,高言伪议。舍农游食,而以言相高也,故民离上而不臣者成群。此贫国、弱兵之教也。夫国庸民以言[58],则民不畜于农[59]。故惟明君知好言之不可以强兵辟土也,惟圣人之治国,作壹、抟之于农而已矣。
[52]强:硬要。
[53]烦:烦琐。饰:漂亮。
[54]辩:言辞华美。
[55]辈辈:一批一批,一伙一伙。
[56]说:通“悦”。
[57]成俗:形成风气。
[58]庸:任用。
[59]畜:喜好。
译文
现在各国君主都担心国家危难而兵力薄弱,却还要去听游说之士的空谈。游说之士成行成列,说话烦琐,言词漂亮,却并不实用。君主爱听他们辩论,而不去探求事实真相。游说之士很得意,到处巧言诡辩,一帮又一帮成群结队。人民看到这样能取悦王公大臣,便都向他们学习。于是人们结成党羽,高谈阔论,议论纷纷。不但普通百姓喜欢这样做,王公大臣也喜欢。因此务农的人少,而靠游说混饭吃的人多。游说的人多,就没有人从事农耕;没有务农的人,田地就会荒芜。学习游说成为风气,人民就会放弃农耕而以游说为业,高谈阔论。人民放弃农耕,靠游说吃饭,彼此用言语争高下,所以人民远离君主,而不臣服的人成群结队。这是令国家贫穷、兵力薄弱的政教。如果国家只靠空谈聘用人民,人民就不会喜爱农耕。因此只有英明的君主知道喜欢空谈不能用来强国辟壤,只有圣人治理国家会统一于农战,让人民专心于农战罢了。
赏析与点评
反复说明游说与农战是相互对立的。从事游说令国家贫弱,参与农战则令国家强大。前者分散众人的力量,后者凝聚众人的力量。英明的君主会选择后者,而摒弃前者。农战重视实力,辩论着眼于口舌之争,两者取向不同。
去强第四
本篇导读
“去强”,指清除不服管治的人民。“去强”这个名称很有战略意味,篇中提出很多治国的策略、方法和标准,用以提升国家地位,成就王者。国家要怎样做才能制胜呢?要用“贫治”策略管理富裕的国家;领袖要多谋善变但国家要稳定少变;战车与牲畜的比例有特定意义;要否定人治的因素,法治是国家的根本;严刑轻赏的管治方式对国家有利;农耕与保护主义的贸易策略对国家的发展有重大意义;强国有十三种项目指标;上战场的与不上战场的都可以得到赏赐。这些治国的方式和策略让人大开眼界。
以强去强者[1],弱;以弱去强者[2],强。国为善[3],奸必多。国富而贫治[4],曰重富[5],重富者强。国贫而富治[6],曰重贫,重贫者弱。兵行敌所不敢行,[7]强。事兴敌所羞为,[8]利。主贵多变,国贵少变。国少物[9],削;国多物,强。千乘之国守千物者削[10]。战事兵用而国强[11],战乱兵息而国削。
[1]强:第一个“强”,指强民政策,即后文所说的儒家教化。后一个“强”指强民,即不服管治的人民。
[2]弱:指弱民政策,即重赏罚。
[3]善:指仁政。
[4]贫治:以贫穷的方式来管治,可使人民节制有度,增加财富的累积。
[5]重(chónɡ):加倍,双重。
[6]富治:以富裕的方式来管治,会令人民收支失据,增加开支。
[7]兵行敌所不敢行:指士兵有勇气,能到敌人所不敢到之处。
[8]事兴敌所羞为:指士兵忘记道德抉择,能做敌人羞怯不干的事。
[9]物:物资。
[10]千乘之国守千物:指拥有千辆兵车的国家,只守有千物。
[11]事:治理。兵用:士兵效力。
译文
以强民的政策(例如儒家教化)清除不服从法令的人民,国家实力会被削弱;以弱民的手段(例如赏罚)来清除不服从法令的人民,国家实力会增强。国家行仁政,奸邪的人一定会多。国家富裕而用贫穷的方式治理,叫双重富裕,双重富裕的国家一定强大。国家贫穷而用富裕的方式管治,叫双重贫穷,双重贫穷的国家一定衰弱。士兵敢到敌人不敢到的地方就强大,做敌人羞怯不干的事就有利。君主贵在多谋善变,国家贵在法制稳定。国家少物资,就衰弱;国家多物资,就强大。拥有千辆兵车却只守住千物(平均一辆兵车只守一物),国家就会衰弱。经营战事(指挥有方),士兵效力,国家就会强大;作战混乱,士兵怠情,国家就衰弱。
赏析与点评
这里讨论国家强弱的指标。第一,以何种策略“去强”,可以看出国家实力的强弱;第二,治理国家要用合适的方法,对症下药;第三,用兵的策略可以显示国家的实力;第四,作为领袖要多谋善变,但国家要稳定少变;第五,由国家物资的多少及其与兵车的比例,可以看出国家的强弱;由战场上士兵的调度可以看出国家的强弱。这些观点触及国家管治的制胜之道。
农、商、官三者,国之常官也[12]。三官者,生虱官者六[13]:曰岁、曰食、曰美、曰好、曰志、曰行[14]。六者有朴[15],必削。三官之朴三人[16],六官之朴一人[17]。以治法者,强;以治政者[18],削。常官治者迁官。治大,国小;治小,国大[19]。强之,重削;弱之,重强。夫以强攻强者亡,以弱攻强者王。国强而不战,毒输于内[20],礼乐虱官生,必削;国遂战,毒输于敌,国无礼乐虱官,必强。举劳任功曰强[21],虱官生必削。农少、商多,贵人贫、商贫、农贫,三官贫,必削。
[12]常官:从事某种常设职业的人。
[13]虱官:像虱子一样为害的职业。
[14]岁、食、美、好、志、行:岁指丰年,岁的害处指遇上丰年农民就会躲懒。食指食物,食的害处指农民会浪费食物。美指华贵的东西,美的害处指商人贩卖华贵的东西。好是玩好,好的害处指商人贩卖玩乐的物品。志指想法,志的害处指官吏营私舞弊的想法。行指行为,行的害处指官吏贪赃枉法的行为。
[15]朴:本源,来源。
[16]三人:指农民、商人及官吏。
[17]一人:这里指君主。君主是造成六种职业虫害的主因。
[18]政:政教,特别指儒家的教化。
[19]治大、治小:治理事务从疏阔或从精微着眼。国小、国大:指国家大小、强弱。
[20]毒:指虱害。输:灌输,产生。
[21]举:推选。
译文
务农、经商、任官,是三种国家常见的职业。这三种职业产生了六种职业虫害:“岁”害、“食”害、“美”害、“好”害、“志”害、“行”害,这六种职业虫害生了根,国家一定会衰弱。务农、经商、任官这三种职业的本源来自从事它们的三种人,六种虫害的本源来自君主一人。用法制来治国,国家就强;靠政教来治国,国家就弱。常任官员而他能把政事处理得很好,就提升他。从疏阔着眼治理,国家就弱小;从精微着眼治理,国家就强大。使人民强大不守法,国家就会越来越削弱;使人民弱小遵守法纪,国家就会越来越强大。采用使民众变得强大的政策来整治不守法的百姓,国家就要亡国;采用使民众变得软弱的政策来整治不守法的百姓,国家就能成就王业。国家强大而不参与战争,毒害会产生于国家之内,礼乐等危害出现,国家必定衰弱;国家参与战争,毒害会转嫁到敌人身上,国内没有礼乐等虫害,国家必定强大。抬举有才能的人,任用有功绩的人,国家就会强大。出现职业虫害,国家必定衰弱。农民少商人多,因而贵族贫穷,商人贫穷,农民贫穷,这三种人都贫穷了,国家必定衰弱。
赏析与点评
从三种职业引申出来的人性堕落说起,强调要以法治国,否定儒家礼乐。国家要强大,就要任用贤能之人,除“虫害”,参与战争,增加农民的数量。
国有礼、有乐、有《诗》、有《书》、有善、有修、有孝、有弟、有廉、有辩[22]。国有十者,上无使战,必削至亡;国无十者,上有使战,必兴至王。国以善民治奸民者,必乱至削;国以奸民治善民者,必治至强。国用《诗》、《书》、礼、乐、孝、弟、善、修治者,敌至,必削国;不至,必贫。国不用八者治,敌不敢至,虽至必却。兴兵而伐,必取,取必能有之;按兵而不攻,必富。国好力,曰以难攻[23];国好言,曰以易攻[24]。国以难攻者,起一得十;国以易攻者,出十亡百。
[22]修:贤德。弟:同“悌”,敬爱兄长。辩:辩论。
[23]难攻:指运用农战的策略攻打别国。
[24]易攻:指依靠儒家思想的论辩策略。
译文
国家有礼、乐、《诗》、《书》、善良、贤德、孝敬父母、尊敬兄长、廉洁、善辩。国家有这十种东西,君主就算不用人民作战,国家也必定衰弱以致灭亡;国家如果没有这十种东西,君主使人民作战,国家必定兴盛以至称王天下。国家依赖良善的人来管治奸邪的人,就一定会发生动乱直至衰弱;国家用奸邪的人管治善良的人,就一定能治理好以至强大。国家采用《诗》、《书》、礼、乐、孝敬父母、尊敬兄长、善良、贤德等儒家思想来治理,敌人到来,会令国家衰弱;敌人不来,国家也必定会穷困。国家不用这八种儒家思想治理,敌人不敢入侵,即使来了也会退却。如果出兵讨伐别国,一定可以夺取土地,夺取之后还能够拥有它;如果按兵不动不去攻打,一定会富足。国家重视农战实力,(过程艰难)叫作“难攻”。国家喜欢空谈,(做起来容易)叫“易攻”。国家通过“难攻”积累实力来攻打别国,用一分的力量可以得到十倍的收获;国家企图以“易攻”的方式攻打别国,出十分的力会丧失百倍的利益。
赏析与点评
进一步否定儒家思想,认为仁义道德、诗书礼乐令国家衰弱,甚至步向灭亡。如此舍易取难,商鞅所走的改革道路并不平坦。
重罚轻赏,则上爱民,民死上;重赏轻罚,则上不爱民,民不死上。兴国行罚,民利且畏[25];行赏,民利且爱。国无力而行知巧者[26],必亡。怯民使以刑,必勇;勇民使以赏,则死。怯民勇,勇民死,国无敌者,强。强,必王。贫者使以刑,则富;富者使以赏,则贫。治国能令贫者富,富者贫,则国多力,多力者王。王者刑九赏一,强国刑七赏三,削国刑五赏五。
[25]利:受益。
[26]知巧:智谋巧诈。
译文
刑罚加重,赏赐减轻,君主爱护人民,人民就会为君主拼死效力;赏赐加重,刑罚减轻,君主不爱护人民,人民便不会为君主拼命效力。振兴国家实行刑罚,人民受益并畏惧;实行赏赐,人民受益又喜爱。国家没有实力而看重智慧巧诈,必定国亡。用刑罚令胆小的人作战,他们必定有勇气;用赏赐激励勇敢的人,他们就会拼死效力。胆小的人勇敢,勇敢的人不怕死,国家就所向无敌,就强大。国家强大,必定能称王。利用刑罚,让他们参与农战,穷人就会变富裕;施加奖赏,若不参加农战,富人就会变贫穷。治理国家(,通过赏罚鼓励耕战,)能令贫穷的变富裕,富裕的变贫穷,国家力量就大,国家力量大君主就可称王。王者用刑罚占九分,赏赐占一分;强国用刑罚占七分,赏赐占三分;衰弱的国家刑罚占五分,赏赐也占五分。
赏析与点评
刑罚与赏赐是《商君书》中重要的概念。主张重刑是要让人民有勇气,其间的关系在这里并没有展开论述,而赏赐可令国家灭亡,也欠解释。后面所说由贫变富、由富变贫,也一样没有解释。如果扣紧农战的概念,可理解为,国家立法要求人民参与农战,人民下田工作,参与战事,则勇气一定会有所增强。由贫变富的最大原因是在农战中有好的表现,则可以加官晋爵;反之,只会由富变贫。
国作壹一岁[27],十岁强;作壹十岁,百岁强;作壹百岁,千岁强;千岁强者,王。威,以一取十,以声取实,故能为威者王。能生不能杀[28],曰自攻之国,必削;能生能杀,曰攻敌之国,必强。故攻害、攻力、攻敌[29],国用其二舍其一,必强;令用三者,威,必王。
[27]作壹:即专一于农战。
[28]生:培养实力。杀:消耗实力。
[29]攻害:攻击上文提及的职业所带来的虱害。攻力:攻击他国的力量,特别指由农耕而来的战斗力。攻敌:攻击敌国。
译文
国家专心农战一年,就能强大十年;国家专心农战十年,就能强大一百年;国家专心农战一百年,就能强大一千年;强大一千年,君主便可以称王。有威势,就能以一取十,以声势取得实效,所以能够有威势的国家就可以称王天下。能培养实力却不能使用实力的国家,叫作自己攻打自己的国家,必定衰弱;能培养实力也能使用实力的国家,叫作攻打敌国的国家,必定强大。所以消灭虱害、有战斗力、攻击敌国,国家使用其中两项,只舍弃一项,必定强大;能用三项,必定称王。
赏析与点评
这里引述《农战》的文字,然后加以进一步的解说,提出威势、杀、攻害、攻力及攻敌的概念,综合来看,这些都是战场上两国交锋的用语。总之,全国上上下下专一于农战,国家就能强大。另外,本篇提出,若国家只“农”不“战”,矛盾就会积攒于内部,自行消耗实力,须得农与战结合。
十里断者国弱[30];五里断者国强。以日治者王,以夜治者强,以宿治者削。
[30]里:古代二十五家为一里。古代居家的行政单位,五家为一邻,五邻为一里。断:决断。
译文
在十个里之内才能做出决断,国家就弱;在五个里之内能做出决断的,国家就强大。当天便能解决政务的国家就能称王天下,当晚能解决政务的国家就强大,要第二天才能解决政务的国家就衰弱。
赏析与点评
哪些国家最优秀?哪些国家强?哪些国家弱?办事效率是明确的标准。
举民众口数,生者著[31],死者削[32]。民不逃粟[33],野无荒草,则国富,国富者强。
[31]著:著录于户籍之上。
[32]削:删去。
[33]逃粟:逃避赋税。
译文
统计所有民众的人数,在世的记录在户籍本上,死去的就从户籍本上删去。人民不能逃避赋税,田野上没有荒草,国家就能富裕,国家富裕也就强大了。
赏析与点评
做好户籍登记,以防逃税,可见在此之前逃税是个重大的社会问题。逃税与农耕大有关系,人力的多少,直接影响农战的力量。
以刑去刑[34],国治;以刑致刑[35],国乱。故曰:行刑重轻[36],刑去事成,国强;重重而轻轻[37],刑至事生,国削。刑生力,力生强,强生威,威生惠。惠生于力。举力以成勇战,战以成知谋。
[34]以刑去刑:指用严刑令民众不敢犯法,就是以刑罚杜绝了犯法。
[35]以刑致刑:指用轻刑而令民众不怕犯罪,就是以刑罚导致了犯法。
[36]重轻:轻罪重罚。
[37]重重:重罪重罚。轻轻:轻罪轻罚。
译文
用严刑杜绝犯法,国家就能治理;刑罚太轻易招致犯法,国家就会混乱。所以说:用重刑治轻罪,刑罚就是不用,事情也能完成,国家就强大;重罪重罚而轻罪轻罚,即使用了刑罚,犯法的事情仍然发生,国家就衰弱。刑罚生出实力,实力产生强大,强大产生威势,威势产生仁惠。仁惠从实力中产生,所有实力能用来成就勇敢作战,作战才能产生出智慧和计谋。
赏析与点评
解说“以刑去刑”所引申的意思。严刑能生出实力,实力生出强大,强大生出威势,威势生出仁惠,仁惠生于实力,实力又可成就勇战,勇战就会知道智谋。环环相扣,一切都从严刑开始。
粟生而金死[38],金死而粟生。本物贱[39],事者众,买者少,农困而奸劝[40],其兵弱,国必削至亡。金一两生于竟内[41],粟十二石死于竟外[42];粟十二石生于竟内,金一两死于竟外。国好生金于竟内,则金粟两死,仓府两虚[43],国弱;国好生粟于竟内,则金粟两生,仓府两实,国强。
[38]粟生而金死:粟,即米粟,粮食;金,即钱财,后文的“金一两”的“金”则指黄金。生,出现、生长。下一句的“生”可以理解为“赚取”。死,消失、失去作用。
[39]本物:指米粟。
[40]劝:受到鼓励。
[41]竟:通“境”。
[42]石:古代计量单位,一石十斗。
[43]仓:粮仓。府:库。
译文
米粟“生”而金钱“死”,金钱“死”而米粟“生”。米粟价格便宜,从事农耕的人多,买米粟的人就少,农民就会贫困,奸诈的商人就得到鼓励。如果这样,国家兵力就会削弱,国家一定会衰弱,直至灭亡。国内赚取一两黄金,就会有十二石的米粟在国外被卖掉;国内购入十二石米粟,就有一两黄金在国外被花掉。如果国人喜欢在境内赚取金钱,那么金钱和米粟都会损失掉,粮仓和金库都会空虚,国家就弱;国人喜欢在境内积蓄米粟,那么米粟和金钱都能获得,粮仓、金库都会充实,国家就强大。
赏析与点评
从贸易的角度出发,把十二石米粟运到国境外,赚取一两黄金,则国内就会减少十二石米粟,这十二石米粟就等同死了。如果国内的十二石米粟不运输出去卖掉,则只是国境外的一两黄金没有赚到罢了。如果商人们都喜欢到境外贸易,则国内的粮仓和金库都会空虚,因为粮食运到了国外,而货币没有统一,所赚的钱财未必可以用于国内。只有在国境内囤积米粟,在国内进行贸易,粮仓和金库都可以充实,国家才会富强。
强国知十三数:竟内仓口之数,壮男壮女之数,老弱之数,官士之数[44],以言说取食者之数,利民之数[45],马、牛、刍藳之数[46]。欲强国,不知国十三数,地虽利,民虽众,国愈弱至削。
[44]官:官吏。士:知识分子。
[45]利民:农民。
[46]刍藳:指柴草。刍,打草。藳,植物的茎杆。
译文
强大的国家知道十三种事物的数目:境内粮仓、人口的数目,壮年男子、女子的数目,老人、小孩的数目,官吏、士人的数目,靠游说吃饭的人的数目,农民的数目,马、牛、柴草的数目。想要使国家强大,不知道国家这十三种事物的数目,地理即使优越,人口虽然众多,国家也难免会越来越衰弱。
赏析与点评
这十三种强国的项目,包括了粮食储备、人口、阶层、牲畜、物资等,是国家规划的重要因素。不过,项目只列出了十三个,显然简单了点。
国无怨民曰强国。兴兵而伐,则武爵武任[47],必胜。按兵而农,粟爵粟任[48],则国富。兵起而胜敌、按兵而国富者王。
[47]武爵武任:按战功多少,赏赐官爵。
[48]粟爵粟任:按提供的粮食和布帛多少,赏赐官爵。
译文
国家没有人民埋怨就叫强国。如果发兵攻打别国,按战功的多少授予他们官职和爵位,就一定能取胜。如果囤兵从事农耕,按生产缴纳粮食和布帛的多少授予官职和爵位,国家就富裕。出兵而能战胜敌人、囤兵而国家富足,可称王天下。
赏析与点评
这里提出两种用兵和赏赐的策略:出兵与囤兵。出兵有功,可赐官爵;囤兵有功,也可赐官爵。这样对外对内,根据不同的岗位行赏;人民只要参与农战,就有机会获得犒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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